第1章 极品相亲(1)
司机愣了下,认真地瞄了瞄四周,见没有禁停区,于是点了点头。
夜然付完钱,下车后在众多车的缝隙里穿行,好不容易才走到了步行街,她顾不得理会悠闲逛街人群投来的目光,抱着包包,朝着目的地拔腿狂奔。
夜然的眉头微微地蹙了下,嘴角越来越僵硬,心想:你的工厂、你的房子、你的车子,都抵不上你这个人实在吧?那些东西,生不带来,死不带去的,你这个人的优缺点给我详细说说还差不多,我又不是跟东西结婚,我跟人结婚好不好?
凌山倒是拉了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在夜然的身边,双眼很不客气地将夜然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。
“我的这些条件,配你可是绰绰有余了。”凌山信心十足地对着夜然眨了下眼睛。夜然心里恨恨地说:大哥,你都年纪一大把了,这装什么嫩啊,尤其是你那醒目的龅牙,咧着嘴很滑稽好不好?而且,你那句话,听着就让人不舒服,什么叫配我绰绰有余了?要较真地对比下,还不一定是谁配得上谁呢!你除了钱多,自身有什么优势?
“那我们的事,你看成不成?”凌山问得很是迫切,不等夜然回话,又补充道,“我看我们挺合适的,你长得不错,我的条件也不差,是不是干脆这样定了?”
夜然瞅了眼外面堵着的车流,又抬眼看了看表,终于坚定地准备徒步赴约,“师傅,我要下车!”
夜然心虚地看了眼围着围裙手里举着菜刀的美阳,她这个形象,怎么看怎么像泼妇骂街!想当初,在学校那个温柔的小绵羊,一结婚,就沦落成这般模样了……还真是感慨万千哪。
夜然抬眼,无辜地望着美阳那起伏不定的胸脯,悔得肠子都青了。心想:当初不该在失意的时候,大唱我会孤单一辈子;不该在热衷于做红娘的美阳面前似真似假地表现出恨嫁的心态;更不该开着要相亲的玩笑……以至于现在沦落到要被逼着去相亲了!
“都怪我不好,开太急了!你的裙子都坏了,我赔你一条吧!”那男人倒是非常有自知之明。
夜然一阵目瞪口呆之后,才想起她还没问美阳她到底要跟谁相亲。去了咖啡厅,不知道哪个是相亲主角,难不成,她得一个一个去问?
经历得多了,夜然从伤心到习惯,再到麻木,最后绝望。这些游戏人间的男人,实在没办法让她义无反顾地跳进婚姻的坟墓。
单身的女人身边从不缺殷勤的男人,尤其是在漂亮优雅的单身女人身边,殷勤的男人自然是不胜枚举。每一段火花都擦得很是激烈,但一旦进入恋爱状态,所有的激|情都会毫无道理地消失。
“这些需要准备?你没脸见人?”美阳从鼻子里冷哼https://m.hetushucom.com了下,挥舞着手里的菜刀。
那灼|热的目光,看得夜然心惊肉跳,头皮发麻,心里一阵阵地发虚,不由得清了下嗓子。
“夜然,别怪我没提醒你,你要是敢不去,或者半路开溜的话,后果自负!”美阳那狠绝的声音从话筒内清晰地传到了夜然的耳中,说完,美阳直接挂断电话,丝毫不给夜然任何开口的机会。
夜然呆呆地望着手里这本《幸福婚恋》杂志,心头不由得升起了一阵酸涩。曾经她是多么渴望在最美好的年华里遇见属于自己的王子,然后一起手牵着手,幸福地慢慢变老,可是,事实上是,王子遇见了,她却不是公主。时间飞逝,十年过去,她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女生,渐渐变成了“剩女”。爸妈开始急了,朋友开始急了,亲戚也都开始急着想喝喜酒了,唯有夜然自己依旧还在那里,偏执地等待着,等待着一个未完的承诺,一个年少时的约定。
“夜然,我可告诉你,你今天要敢说不去,我就跟你没完!”美阳一手叉着腰,一手拿着菜刀气呼呼地指着夜然发出警告。
“天花板有那么好看吗?夜小姐进门后,就没正眼看过我,是不是嫌我长得不耐看?”凌山皮笑肉不笑地问。
凌山倒是面不改色地接起了电话,豪迈的嗓音清晰地传到了夜然的耳中:“嗯,这边快结束了,要定下来,我就不过去了,不行的话,我再去你那边,反正今天要把事情定下来!我妈急着要抱孙子!”
这一刻,夜然庆幸,她的飘逸长裙变成了短裙,不然,若要提着裙子百米冲刺,那就真是一道“亮丽”的风景线了。
这时,白色的宝马再一次拉风地倒了回来,接着刹车直接停到了夜然面前。
眼前的男子朝着夜然歉意地笑了笑,“小姐,对不起啊!”
“夜小姐,想什么呢?”凌山朝着神游的夜然挥了挥手,直截了当地问。
夜然真的不明白,为什么相爱的人,最后分别时,吝啬得连声“再见”都不说。
夜然掩嘴轻咳了几声,强忍着没笑出声来。
摇下车窗,车内探出一个男子的面孔:光洁白皙的脸庞,透着棱角分明的俊朗;乌黑深邃的眼睛,泛着迷人的色泽;那浓密的眉,高挺的鼻,绝美的唇形,无一不在张扬着此人的高贵与优雅;那飞扬的剑眉,嘴角挂着温和淡雅的笑意,仿佛跟记忆里的青涩少年重叠了起来,此时此刻,却多了一份成熟的稳重,帅气却不减。陈铭轩,是你吗?
夜然望着凌山手腕上那款金闪闪的劳力士,心里嘀咕道:明明是你的手表快了两分钟好不好?但脸上却赔了个干笑,讪讪地道歉:“对不起啊,凌先生,路上堵车!”
哭过,怨过,恨过,最后随着时间的推移,夜然渐渐平复了伤口,但是,经过这场毫无预警的失恋后,夜然渐渐地不敢再去爱,不是她不想去爱,而是爱的能力有限,她一开始就超支了,现在想再去不顾一切地爱,太难,太难……
“我的条件应该算是不错的了。”
凌山挂了电话,咧着龅牙对着夜然笑了笑,“夜小姐,你看,我真的挺忙的。”
夜然将撕扯下来的布片扔进一边的垃圾桶内,然后站直了身体,认真地将身上的短裙整理了一下。
“没话说了是吧?那快去相亲吧。”
夜然僵着脸,不知道该接什么话,是辩驳,还是就这样保持沉默的美德呢?
这就像是一个终极的思考题,却永远得不出答案。分开后的每一天,思念成灾,泪水克制不住地满面横流,夜然整夜整夜失眠,情绪低落到开始厌倦这个世界。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,夜然开始留恋酒吧,喜欢深夜买醉,醉了的时候,才能忘记伤痛,忘记那些曾经发生的事。
“夜然,都什么时候了,你竟然还有心思在这看杂志?皮痒了,欠抽是不?”
“我的情况你大概了解吧,我有一家工厂,工人三十个,还有三套别墅,一辆奔驰,一辆别克商务车……”凌山像背课文似的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,自我感觉良好得不行。
“虽然夜小姐迟到的时间不长,堵车也算情有可原,但是,迟到就是迟到,我认为一个优雅的女人,不应该让男人等!哪怕只是等一秒钟!”凌山的语调一转,看着夜然开始了意味深长的说教,“夜小姐,你知道吗,做生意的人,一分一秒的时间都是耽搁不起的……”
“不介意,怎么会介意呢?”夜然暗自磨了磨牙,应和着凌山,心里气得不行。不介意?她怎么会不介意呢?明明她没有迟到,却被套上个迟到的罪名,好吧,她客气地礼貌道歉了,这人倒顺着杆子往上爬,理所当然地教训起她来。
拉风就拉风吧,人家有资本,夜然没意见。但是,她为了闪躲被车撞的命运,朝后挪了一大步,长裙钩到一旁的建筑物,此时穿着高跟鞋的脚不小心崴了下,朝前又冲了一步,那飘逸的长裙刺啦一声,非常给面子地扯开了长长的一个口子,声音真清脆……可是这也太有碍观瞻了吧?
“啊?”夜然一愣。
夜然全心全意地爱了三年,一直以为陈铭轩就是她的王子,他们会就这样一直慢慢地成长,直到变老。但是,在高中毕业前夕,陈铭轩却毫无预警地飞去了国外,并且多年杳无音信。
首先是她“二八”的芳龄,在这个年代,已经是“剩女”了。她爹妈为这事没少愁,头发都白了无数,天天催,天天念,简直比每天拜神还准时。
狼爱上羊啊爱得疯狂……
至于夜然为什么会沦落到要跟这些陌生男人相着莫名其妙的亲,这就说来话长了。
夜然听到这,才明白凌山和她一样,买了双重保险,约了两个相亲对象。A不行,就B。
美阳似笑非笑地盯着夜然,轻轻拍了拍胸脯,很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,“相亲要什么准备?”
夜然,今年二十八岁,身高一百六十五厘米,体重五十公斤,长相也算对得起大众,偶尔还在杂志上友情客串拍拍封面露个小脸什么的,当然,夜然的工作是在服装公司做人事部经理,每个月拿个万把块的工资,这样的小资女人,在人堆里也算得上是靓丽了。另外,夜然还有一个值得自豪的优点,她会烧一手好菜。抓男人的心,就要从他的胃抓起。就这长相,这条件,这能力,配什么男人,都是绰绰有余啊!
夜然摆摆手,对着他挤出了一丝笑容,有风度地说:“没事!”
终于在约好的时间内赶到了咖啡厅,夜然累得直拍胸脯顺气,深呼吸了好几次后才平缓了过来,心里不住地得意:哈哈,学校里百米冲刺的冠军看来宝刀未老啊,只是这一路上回头率高了些。
不就是相亲吗?不就是跟个陌生男人随便扯些家常吗?有什么难的?来一个杀一个,来两个杀一双,姐姐就让他们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。夜然豪情壮志地给自己打着气,穿着八厘米高的高跟鞋,扭着小碎步,走得那叫风姿绰约。
“夜小姐是吧?”原本对相亲抱着点期待的夜然,在看到手里拿着暗号——《幸福婚恋》杂志的相亲对象时,愣了很久,被他熟稔地半扶半拽着拉进了包间,热情地按坐到位置上了,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。
说到这里,有必要介绍下夜然。
夜然捏着杂志的手,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,心跳更是快了好几拍,脑子里瞬间条件反射地冒着几个字:躲不过了,躲不过了……母老虎要发威了。
“夜小姐,你迟到了两分三十六秒!”夜然的咳声让凌山收回了目光,他抬手看了看手表,语气认真无比。
其次,很多人都认为夜然是个在千草万花丛中翩翩起舞嬉戏的“花蝴蝶”,再不找个长期饭票把自己嫁出去,以后就很难找到合适的对象了!用她爹妈的话说就是挑花眼了!
正当夜然抬手准备敲门时,美阳拉开门探出头,将杂志毫不犹豫地塞回到夜然手中,殷勤地关照说:“这本杂志是暗号,我一会儿要去接孩子,第一场相亲就不作陪了,第二场我陪你!你可给我认真点,不许胡来!”
“比如说,买套漂亮的时装,换个好看的发型,再做个全身的SPA……”夜然的声音越来越小,底气也越来越不足。
“啊——”随着一声惊呼,夜然咬唇无语地望着在她身边呼啸而过的白色宝马。车是好车,但是,在这样狭小的街道内疾驰,也忒拉风了点吧?
杂志?暗号?怎么搞得跟地下党会面一样神秘兮兮的?
陈铭轩是夜然的高中同学,两个人属于典型的早恋,但是,因为是彼此的初恋,所以,投入了最美好的时光,成了一段单纯而又美丽的青涩回忆。
“夜然,你少给老娘装死!”美阳一阵河东狮吼,从厨房内杀气腾腾地奔出来,接着朝夜然恼火地抱怨道,“当初,要我介绍对象的是你,这会儿,约好了要相亲了,你又推三阻四地给我找借口想不去,你什么意思啊你?存心找碴是不是?存心寻我开心是不是?”
夜然更加不明白,她到底做错了什么,陈铭轩要走,她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。如果不爱,为什么要在一起?如果爱,为什么要这样不声不响地丢下她就走了?
碍于菜刀的威胁,夜然很没骨气地摇了摇头,识相地回道:“好吧,就算我这张老脸还能见人,可是,相亲啊,这么伟大神圣的事,你一下子给我安排了两个,这场子,我赶得及吗?”
夜然不太自然地将目光从凌山的脸上移开,因为他那口引人注目的龅牙实在让她感觉不怎么舒服,让她有种强烈地想拿把锉刀帮他把牙齿磨平的冲动。
“啊,怎么会呢?”夜然被凌山这么一说,尴尬地将眸光转移到他的身上。凌山身高约一百七十厘米,梳着三七分的发型,估计啫喱抹得有些多,有几缕头发黏在一起耷拉在了额前,让他本来就不长的脸看起来像个蘑菇似的;他身材有些横向发展,肚子跟人家怀孕四五个月的有得拼;皮肤粗糙暗淡,满脸肉鼓鼓地泛着油光;眼睛不算大,眼角已经挂满了密密的褶皱;不用细看,那黑黑的眼圈,明显就是酒色过度,休息不良的产物。
江浩望着夜然急匆匆离去的背影,若有所思地站了会儿,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,弯身跨入车内。
凌山等不及夜然开口,清了清嗓子道:“夜小姐,你知道的,平时我很忙的,所以,我们速战速决!”
夜然讨好地嬉皮笑脸道:“美阳,这个相亲……我没说不去,只是,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,缓缓嘛。”
“真是出门撞鬼,流年不利啊。”夜然深呼吸了口气,将怒火生硬地压下,看了看破损的长裙,她毫不犹豫地伸手沿着那口子撕开,本来飘逸的长裙,此时变成了辣妹短裙,刚好能包住屁股,而且绝对是那种不修边幅的毛边款式……
夜然没有心思和时间去研究这个男人,于是潇洒地对他摆了摆手,说了一声“真不用了,我赶时间,再见”,便匆匆忙忙地朝着的士奔去。
凌山对着夜然笑了笑,结束了这个话题,“夜小姐,我这人就是有什么说什么,你可别介意。”
那男子推开车门走了出来,咧着嘴,挤出个灿烂的笑容,歉意地看着夜然说:“小姐,你没事吧?”
这些年的朋友,果然不是白做的,美阳实在是太了解夜然了,连夜然准备开溜都被她算计到了。好吧,退路被堵死,又遭恐吓,夜然果断地合上手机,仰头大步往前走。
“可是,我真的很不好意思,要不,你给我个地址,我买条一样的给你快递过去?”那男人黝黑的眸中闪着执著的目光。
夜然在出租车里第N次瞅着手表,该死,赶时间的时候竟然堵车!
“别废话,你现在就给我去。相一个是一个,等真来不及再说。”美阳粗暴地将夜然手里的杂志抢了去,接着连推带踹地将夜然踢出了门,砰的一声,关上了大门。
夜然从幻想中被拉回现实,失落地撇了撇嘴,生硬地回了句:“没关系!”当然,夜然心里很明显不满地嘀咕道:道歉有用的话,要警察干吗?再说了,你车性能再好,即使能当跑车开,但是这狭小的弄堂,也不是跑道啊。
夜然从恍惚中回神,斟酌着该怎么拒绝凌山。虽然她心里已经把凌山排除在外,可是,她不能让美阳为难,面子上还是要花点心思说点含蓄的措辞。
二十七岁的生日时,夜然当着好友的面,坚定地许下不婚的誓言,被好友美阳和米娜狠狠地教育到泪流满面,以及悔过自新后,从此就步上了这条伟大而又神圣的漫漫相亲路。
如果被美阳知道夜然第一场相亲就迟到的话,夜然绝对死定了!倒不是夜然真的胆小怕事,而是美阳的爆发力比较强势。还记得在学校时,美阳帮夜然约了某帅哥见面,结果夜然迟到了,回寝室后,美阳愣是摆出一张黑脸一整天不跟夜然说一句话,夜然讨好地赔了不知道多少个笑脸,浪费了多少口水,美阳才勉为其难地原谅了夜然。但是美阳滔滔不绝地教育夜然,要她有时间观念,不能迟到,听得夜然如堕五里雾中,只能胡乱地点头应是,后来美阳说累了,往床上一躺休息去了,夜然才算是解脱。
伸手不打笑脸人,既然他都再三道歉了,夜然即使有火也发不出了。夜然扫了眼裙子,除了短点和有被撕开的毛边,也不算特别惊世骇俗,于是夜然摇了摇头,“我没事!”
夜然很配合地点了点头,“凌先生,如果你忙的话,就先走吧。”
说到这,又不得不说起夜然那段从不肯轻易说起的初恋了。